「重云」私逃（4）
08
“笑什么？”言冰云听见沈重明显端不住的声音才清醒过来。
入冬后狱里更冷了，但幸好有沈重带过来的小暖炉，一簇小火苗在陶罐里跃动，言冰云看着它，总想把牢房给点了，但理智还是战胜了恶欲。不知道为什么，言冰云一想到每天沈重晚上会给他来上药，这罪恶的小手就有点儿不舍得下。
每次来的时候沈重还总喜欢给自己带点东西，言冰云起初硬着骨头还不受，但看他一次次给得真心实意，再加上自己的确挺需要的，比如好吃的糕点用来果腹，再比如手边的暖炉用来热热，言冰云也就都不客气地照拿了。
其实沈重明明可以再给自己加刑，但是沈重没有，久而久之，每天给他擦药也擦出点感情。就像今天这样，沈重严肃问自己，我偏还笑出声来，那么就算不杀了自己，也该再罚几下重的，但他没有。
其实很好想到，只不过言冰云这二十年来都活得严谨而细致求实，他本以为会一辈子受刑直到他死在北齐，但其实局外人都看得出来。过了近半年火烤鞭打都不招，是真不打算开口。再罚他，地下这群小将都有点倦怠了。
所以现在说是每天上着刑，其实狱吏和看守的都挺放宽的，不仅是因为上述一点，又说这锦衣卫指挥使，也是悄悄在护着这南庆小间谍的。
09
沈重问完完“笑什么”，言冰云清晰地从他眼里找到些悲怆的痕迹，因为沈重的声音也在跟着他眼里映出来的火苗抖。他说，“你……想到范闲了？还是沈婉儿？”
言冰云不语，其实心里有所震动。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和范闲关系好到连北齐的都有所耳闻……但多年间谍工作，使他脸上的确喜怒哀愁都较为平淡些，现在的情形就变成———只是言冰云在冷静地看着沈重，好像是不乐意搭理他一般。
沈重又和他不卑不亢地对视几秒，忽然泄了气似的，自暴自弃地把药瓶往草垛上一掷，“算了，我活到现在，哪一天不是为了北齐而活，遇见你以后，真是、真是。”
言冰云睁大他一双本就好看又闪亮的眼睛看沈重，似乎是不解沈重的话。沈重看一眼他就立马挪开目光，含糊不清地讲完：“……才是叛徒。”
沈重说完就逃一样离开牢房，他好像不太愿意面对听完这句话的言冰云，他好像不太愿意让言冰云听到这句话。
10
可言冰云听清楚了。他说：
“我的心才是叛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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